任正非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让媒体参加旁听?在外界看来,华为正处在盈利的黄金期,在电信设备领域地位稳固。但放眼整个IT行业,连华为一向遵从的老师IBM也遇到不小的问题,除了卖掉X86服务器业务之外,还要出让芯片业务;而任正非一度学习的松下等企业,也被行业的变革之风吹得东倒西歪。面对当下的大势,是退避还是迎击,已成为华为亟待解答的难题。
实际上,并非只有华为一家企业遭遇这样的窘境,像海尔、新希望等巨头,虽处在行业的位置,但同样也都面临交接班和变革与否的选择。对此,商业评论将以系列报道的形式,奉上前述商界领袖的言论或文章,帮助读者洞悉企业经营管理的终极秘密。
欢迎媒体朋友们!大家难得见面。华为也不是不想宣传,虽然我们有450亿美元销售收入,但过去却只有350个客户群,如果定向宣传成效会大得多。
我希望通过你们媒体转述我们的观点,媒体也可以评论和批评。有些对我们批评很厉害的文章,我们在公司内部都会转发,让大家听听正面和负面的声音。
我们不怕批判,不怕反对,但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所以媒体可以批判、评价,我们都可以接受。
论管理模式
如何对客户定向宣传呢?当利比亚战争发生时,我们没有撤退,当地员工自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政府,留在了的黎波里;一派反政府的去了班加西,各自维护各自地区的网络。中间交火地区的网络,就由华为的员工维护。我们用实践说明了我们对客户的责任。
维护网络的安全稳定,是我们的社会责任。当日本3·11地震海啸发生时,福岛核泄漏,我们员工背起背包,和难民反方向行动,走向海啸现场、核辐射现场、地震现场,去抢修通信设备。智利九级地震发生时,我们有3个员工困在中心区域,当恢复通信后,他们打来电话,接电话的基层主管也是傻的,说地震中心区有一个微波坏了,要去抢修。这3个员工傻乎乎地背着背包,就往地震中心区去抢修微波。逆避险的方向,去履行自己的责任。对客户,华为已经做了全世界好的广告。因此,在信息安全被炒作的一片火光中,客户还是信任我们,现在华为还在增长。
我今天讲演的主题,是在批判不要片面地理解“蓝血十杰”,我们要避免管理者的孤芳自赏,自我膨胀,管理之神要向经营之神迈进,经营之神的价值观就是以客户为中心,管理的目的就是多产粮食。
“经营之神”的目标是为客户产生价值,客户才会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我们一定要把所有的改进对准为客户服务,哪个部门报告说他们哪里做得怎么好,我要问有没有增收,如果没有增收,怎么能说做得好呢?我们的内部管理从混乱走向有序,不管走向哪一点,都是要赚钱。我担心我们的管理若陷入了孤芳自赏,结果就会是呆滞。我并没有说我们已超越了西方,还是要依托西方的管理。
我们公司前段时间挺骄傲的,大家以为我们是处在行业位置。但是公司同事用了半年时间做了战略沙盘,才发现我们在全世界市场的重大机会点占了不到10%,这下弟兄们的优越感没有了,也知道如何努力了。
评论员丘慧慧:华为有三大核心竞争优势:一是利益共享的全面股权和分红机制;二是中国长期较低的人力成本优势和较高的劳动素质;三是学习西方科学管理机制,极强的KPI(编者注:关键绩效指标)导向。
但时代在飞速变化,华为一些根本性的优势可能面临着冲击,比如新员工获得股权的成本日益提升,内部的阶层固化越来越难以打破;再比如中国整体的劳动者收入水平在上升,高素质、低成本的劳动者越来越有定价权,不再向往中兴、华为等企业;更重要的是,华为强势的军事化管理、科学化管理、或者叫KPI管理遇到了新挑战:小米、BAT等互联网企业的迅速崛起,让“互联网思维”大行其道,这些企业更讲求生态链建设、强调开放合作,而不是控制,KPI在这些企业内部广受诟病,华为内部强调科学管理,是否已经过时?这是任正非极为关注的点,不仅仅关系管理模式的升级,更关心这种思维模式、商业模式的冲击,因为这可能会动摇华为的管理根基。
论接班人培养
我还想讲个我朋友的故事。这个朋友是AIG(编者注:美国国际集团)创始人格林伯格,88岁,每天早上做50个俯卧撑,晚上做50个俯卧撑。他88岁到深圳来,跟我谈到3年以后他就退休了,他在考虑把公司交给谁。我们出国,经常遇到七、八十岁的老头亲自开飞机来接我们,也许是为了证明他们不老。在国外来,很多人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息。我是中国人,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会老的。华为公司接班机制已经在网上讲很多了,徐直军(编者注:华为轮值CEO)已在媒体上说过了,华为接班人是太多,而不是太少了。但有一点明确,我的所有家人永远不会接这个班,为避免外界的猜测、舆论的猜测、内部的猜测而搞乱了公司,我已经发文说明过了。
时代变化太快,流程管理都是僵化的,要跟上时代变化,找到一种普适的模式是不可能的。华为实现流程化后就像一条蛇,蛇头不断随需求摆动,身子每个关节都用流程连接好了。蛇头转过来后,组织管理就能跟得上变化;如果没有流程化,蛇头转过去,后面就断了,为了修复这个断节,成本会很高。流程化就是简化管理,简化服务与成本。我们是为客户服务,为客户奋斗,去赚客户口袋里的钱。所以华为没有独特的文化,没有超越中国5000年的基础文化,只是将这种文化精神付诸实施,比如“艰苦奋斗”、“冲锋在前”、“不让雷锋穿破袜子”等。
其实我们也面临着人才流失的现实,哪个企业说要IPO,我们的人也会往那儿跑,我们也抵挡不住互联网企业招我们的人。我们常常也是无奈。我们做的是大平台,不可能激励少数人,需要激励的是15万人,如果15万人的待遇都提得很高,就要客户给很多钱,谁愿意给?
评论员丘慧慧:任正非培养接班人的历程并不比三星短,历时十年余。与三星和大多数日系家族企业不同,任正非的子女暂时看起来没有那么强势的接班能力,同时中国的文化、制度环境也难以实现美国式的职业经理人接班。对于华为来说,选择轮值CEO制度,或者说是一种美、日折中的制度。
郭平、徐直军、胡厚昆都是任正非身边的大将,各有所长,由此才有了华为独特的轮值CEO制度。
任正非终选择的是集体领导机制,强调的是战略定力,但集体领导的优势就像其劣势一样大,特别是谁是核心的问题,华为一直未定。华为需要回归到一家“正常企业”,但又不想失去已有的集体奋斗价值观、科学管理方法论、狼性文化。于是,任正非选择了这样一组过渡棋。华为正处在盈利的黄金期,在电信设备领域地位稳固,在企业网领域狂飙,在手机领域刚刚找到节奏;回手去处理内部接班人问题,可以比较从容;而稳固价值观、稳固华为的核心竞争力,才是他担心的。
论互联网挑战
我们把价值观分开,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的能留下人的激励机制。类,华为聪明、秀的人,认为自己的个体价值很高,可以投身到另外的领域;第二类,还有一种员工很聪明,能力也很强,认为外面的公司能够有更大的平台,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们也挡不住流失;第三类,华为早期留下的员工都是“傻瓜”,不“傻”怎么会留下来,慢慢爬到这么高位置?因为相信我们,跟着傻乎乎走到现在。为什么我们是傻瓜也成功了?因为我们向西方学习形成了一个大平台,大平台弥补了我们的笨拙。一两个人在前面作战,但后方有几百人、数千人在提供支持,让前面的“傻瓜”看起来就不傻了。
我认为将来的颠覆,是石墨烯时代颠覆硅时代,但是颠覆需要有继承性发展。在硅时代成功的佼佼者有希望成为石墨烯时代中的佼佼者。因为现在芯片有极限宽度,硅的极限是7纳米,已经临近边界了,石墨已经可是技术革命前沿边了。但边沿机会还是硅时代的公司。不可能完全凭空出来一个小公司,然后就领导了时代脉搏,而且石墨烯这个新技术在世界上的发展也不是小公司能做到的。
诺基亚所犯的错误是还停留在工业时代,工业时代讲究的是成本和质量,世界上还能使用20年的手机就是诺基亚的手机。因为它忘却了,这个时代苹果所推动的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进步,这点不等于别人颠覆了它,而是它自己颠覆了自己。还有关于数码相机的颠覆,数码相机就是柯达发明的,但它在机会上重视不够,也不是别人颠覆了它,还是它自己。
评论员丘慧慧:猪在风口上也会飞,用来形容互联网行业极为形象。大势之下,很多企业借此暴起,而一些老的企业在这个风口上也极为难受。比如苏宁在零售行业受到互联网的巨大冲击,李宁、361度、匹克等服装企业受到网购的冲击。那么华为是随风而起,还是被大风吹翻,抑或岿立不动?这是任正非必须要选择的。
华为似乎已有定论:稳守固有的优势,把互联网等当工具,而不是盲从所谓“互联网思维”。为此,任正非多次在内部撰文,稳定军心,也是稳定价值观,稳定华为已经固化多年、且不断在优化的管理结构。同时,他不仅对互联网手机,也对特斯拉的商业模式给予了总体看淡的评价,认为宝马不会被打垮。
也就是说,华为认为自己应该做赑屃(编者注: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形似龟而好负重),虽然在风口上,但是体重极大,扎根也深,不会随风起舞,也不会被大风吹走———这就是华为的DNA,渗透到15万人和组织的各个环节,改起来的成本和风险甚至远大于维持现状。(上文出自任正非16日会见国内媒体时的问答实录,点评出自21世纪经济报道评论员丘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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