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模式
曝郭式管理冲突
富士康
的军事管理导致规定只能层层下压强制执行
本报记者 卢晓 北京报道
5月2日，富士康科技集团董事长郭台铭因为其庞大的代工王国而被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列举为全球500大有影响力人物。然而，这个全球有影响力的500个大人物之一，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庞大的代工王国频出的管理问题头疼。近日，郑州园区四天内的“二连跳”无疑再度凸显出代工王国富士康在转型中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无论是这个庞大的代工王国，还是这个王国中一个个忙碌的“工蚁”，他们都在经历着电子产业迅速变迁的严峻考验。
“跳楼事件”再现
4月23日至27日，富士康郑州园区在四天里再现“二连跳”。
4月27日晚，有消息称郑州富士康园区一名24岁男工在24日从富士康豫康宿舍楼跳下身亡。4月27日下午6点多，郑州富士康23岁女工从富鑫公寓9栋6楼跳楼，当场抢救无效死亡。
富士康科技集团工会联合会(以下简称：富士康工会)4月30日发表公开声明，表示23岁女员工跳楼后，工会时间向员工家属表达了抚慰并提供了必要的帮助，富士康工会将会同集团相关部门，全力配合执法机关针对这一事件的调查。富士康工会同时表示，据调查，跳楼男性并非富士康科技集团雇员，亦无任何在富士康郑州园区工作经历。
据记者了解，27日从富鑫公寓跳下的女员工，在富士康入职仅半年，跳楼前有旷工经历。而富士康工会否认是富士康雇员的跳楼男性实则刚入职不到一周，还未来得及与富士康签订合同。目前，郑州园区的富鑫公寓等均戒备森严。
值得注意的是，富士康官方在跳楼事件中保持缄默。此次出来回应跳楼事件的是富士康工会。富士康工会成立于2007年3月，并已在集团22个园区成立分支工会组织。工会旨在构建劳资关系和谐、维护员工合法权益、帮扶困难员工。
与此同时，出来善后的则是作为管理部门的郑州航空港区的政府部门。据记者了解，富士康当初落户郑州的条件之一便是，富士康不再一条龙地包揽宿舍住宿问题，统归当地政府负责。
针对外界对跳楼事件与静音模式的联系，富士康工会否认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其“工会组织同时希望，集团各个事业单位在保证工作效率的同时，给予员工更认同的政策和做法”的表态也隐晦地折射出员工对静音模式的不满。
所谓静音模式，是富士康郑州园区在今年4月初开始实施的新规定。即员工在进入车间后不能说任何与工作无关的内容，即使谈论工作也不能让第三人听到。而三人以上的谈话必须要在线长办公区谈论，否则就可能受到处罚甚至被开除。
据一位熟悉富士康的投资人士对记者表示，静音模式是郑州园区在清明节前停工整顿中出台的政策。“订单太多，质量又要求得高，不整顿不行，但整顿往往也不行，富士康的军事管理导致它的规定只能层层下压，强制执行。”
据记者了解，富士康郑州园区作为iPhone 5手机的主要生产基地，是庞大富士康代工王国内迁的主要项目之一。公开资料显示，富士康位于郑州航空港区的工厂建设面积约140万平方米，2011年底入驻员工总数达13万人。
静音监管惹的祸？
在跳楼事件中，静音模式成为外界的众矢之的。事实上，作为全球的电子代工厂商，以前往往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富士康，正越来越力不从心。
庞大的代工王国富士康，面对的永远是铁打的机器、流水的员工。4月中旬，此前停止招工的河南富士康开始新一轮的大批量招收普工。据富士康内部人士对记者表示，这是因为iPhone 5的订单增加。
他说的订单增加并非来自苹果的新订单，而是3月15日苹果退回的500万台在外观或者功能上不符合要求的iPhone 5手机。富士康的低良品率矛盾在这个事件上被无限放大。4月16日，富士康创始人郭台铭曾因为良品率不理想，亲自驻扎郑州园区监督管理。
据上述富士康内部人士对记者表示，郭台铭把郑州园区的高管骂了个遍。郭台铭的怒气在某种程度上，也导致静音模式等强制措施的出台。
上述投资人士向记者分析，4月初匆匆推出的这个“静音监管”，同3月份被曝光“因质量不达标500万台苹果手机遭退货”事件有联系。当时富士康曾回应称将严格内控，确保质量，这无疑意味着将加强对一线工人的监管。
除了静音模式外，富士康生产线的内部强制质检也在加强。
记者了解到，富士康的内部稽核人员每天必须稽核20个问题点，如果发现不了20个问题，就取消其加班资格。被稽查到的员工下午4点30分下班后要参加公司内部的教育培训，时长两小时，并且不计入加班时间。之后会根据员工的违纪情况取消其一个星期到一个月的加班。
这种强制核查质量的方式，并且取消加班的做法，无疑加重了靠加班赚钱的一线生产员工的怨气。
这种冲突在去年便已经有所体现。去年9月和10月，生产iPhone 5的太原厂区与郑州厂区分别举行了大规模罢工。有消息称，原因就在于富士康的质检部门质量控制标准过于严苛，同时员工们对被要求加班赶工iPhone 5怀有不满情绪。
郭台铭的解决方案
看起来，能组装全球尖端电子科技产品的郭台铭，还没有有效的方法来解决他庞大的工厂所面临的问题。
尽管富士康工会否认了静音模式与跳楼事件的因果关系，但有消息称富士康全部厂区关于静音模式的标语和文件全部作废，离岗也不再过于限制时长和次数。
但与此同时，富士康对待跳楼员工的态度也在变得更加强硬。据上述富士康内部人士对记者透露，2010年以后，富士康对跳楼员工已经不再给任何补偿。而且现在只要出现以跳楼威胁公司，或者经常把跳楼挂嘴边的都是直接开除。
在管理模式作出调整的同时，郭台铭的工厂在2010年的“十四连跳”事件后大举内迁。然而在向内迁徙的过程中，郑州与太原工厂此前爆发的冲突说明，当初的问题与矛盾并没有随之解决。
因此，郭台铭又把眼光投向了海外。4月27日，有国外媒体报道称，富士康母公司鸿海精密日前宣布，希望在下月与印度尼西亚政府签订在这个东南亚大国生产和销售手机的合作协议，从而进入这个巨大的市场。
但这些无疑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富士康面临的代工难题。在去年8月，郭台铭对外宣布未来3年将部署100万台工业机器人来进行生产加工。当年11月，郭台铭又明确提出2012年富士康将以日产千台的速度制造30万台机器人，用于单调、危险性强的工作。
然而，上述熟悉富士康的投资人士对记者分析，这对于解决富士康目前面临的大规模人工成本与矛盾冲突显然是个办法，但代工利润微薄的富士康要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投资机器人的费用与维护成本并不比人工便宜。
看上去，拥有百万员工的郭台铭面临的管理难题像一个难解的死结。
